星期五, 1月 05, 2007


花,有情才香。愛過了,才會想。魚,嗜水之歡,不清楚誰能夠原諒。
~~~玫瑰香


德國作家徐四金(Patrick Sueskind)一九八五年的暢銷小說《香水》(Perfume: Story of a Murderer),最近被搬上大螢幕,由這次金馬影展主打片「巴黎我愛你」(Paris J’taime)的德國導演Tom Tywker執導,將人對味道癡狂愛戀的故事發揮得淋漓盡致。

故事的本身其實幾句話便可帶過:一個出身卑賤卻有著不凡嗅覺的男子,潛心鑽研香水提煉,只為保留他所聞過最動人的香氣—女人香。不幸地,他的提煉方式乃將女子擊斃,把死屍裹油纏布,再由刮下後的油膏中萃取精華。最後事發被捕,他竟戲劇性地以香水讓世人忘卻他的罪刑,但從此卻覺得了無生趣,最後以香水澆灌自身,任路人啃食而亡。

剛看完本片時,我恐怕是有點不太滿意。其成長、工作、調製香水的過程交代地稍嫌簡略,殺人取味的戲碼又未免潦草,結尾那種百人因味道而感動做愛的場景更是太過奇幻。然而,文字的深度本來就禁不起有限時間影像的再現,我們該欣賞的是將文章精華擷取出來時的眼光,及畫面聲音的剪裁。於是,影片的許多橋段又忽然綻放了光彩。

譬如那短促的開頭—黑暗,停格。緩緩浮現的鼻梁,停格。抽動地呼吸著,停格。漸漸隱沒於黑暗,停格。是的,一切都是從那敏銳到穿透時空的鼻子開始,這個執迷於味的人?神?奴?無辜地奪走了十三條人命,只為換得一抹曠世之香。我喜愛這樣簡潔地破題。

原著中經典的一句,「香氣是沒有歷史的」,更是讓我打從心底難忘。世間許多東西都可以被保存下來,埃及的木乃伊、長城的米磚、馬雅的青石祭壇…但香味,如同人神秘的靈氣,一旦魂飛也就魄散了,永遠找不回來。主人翁一切的行為,都出自於想要「留下」或「抓住」的慾望;常人如你我的所作所為,不也都是源於想要「把握」或「佔有」的情緒嗎?

我們有潔癖、戀童癖、拜金癖、崇洋癖等太多太多的癖好,都各自沈淪在某種「不得不」的縱情當中,無法自拔,誰也不比誰正常一點。我個人更是氣味的使徒,至今我依舊記得「他們」身上的味兒,誰是Channel No.5、誰是Boss、誰是肥皂清香、誰是陳舊的房屋、誰是騷包的汗水、誰是焦躁的夏天、誰是溫暖的微笑、誰是異國風情、誰是草莓酸甜、誰是真愛、誰是欺騙。

片末,當香水如聖水般灑落在主人翁身上,我知道那意味著一種救贖,彷彿頭抹油膏的耶穌,張著雙手讓世人飲其血、食其肉。在肉身破敗後,那份精神才能超脫,忘卻一切執著,忘卻一切氣味。我忽然忍不住想起奶奶身上暖暖酥酥地花粉味,那是年老的氣味,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平靜安詳。希望我的生命終究將迎向那樣的味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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